十几发子弹萤火虫般漫天盖去，有两发脱离目标，打在石头上冒出刺眼的火花。他的动作太冒险，几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冲出掩体。这时候如果敌人在两翼，他早被打成筛子眼。但这些已经不重要。重要的是干掉他。不然，科迪亚克感受到巨大的威慑。
连绵不绝的山峦像蟒蛇一样盘在天际，遮住了远方的山，也看不见远方的云。昨天，也就是昨天上午，那边驶来三辆皮卡，架着重机枪。浓浓的黑烟后面蠕动着几十名武装分子。清一色的AK47。墨绿色的子弹袋，还有土黄色的军装。敌人成战术队形散开，如同黑压压的蚂蚁。只是三百米的距离，重机枪就响了。科迪亚克和他的雇佣兵队员们被压制在土坡后面抬不起头。7mm口径的重机枪暴雨般狂泻。像有风掠过，扬起漫天尘埃，身后的灌木与树林被扫得东倒西歪，叶子枝条扑棱棱在空中飞。
世界末日来了！那时候，一群雇佣兵在弹雨中惊叹。没有恐惧，只有绝望。
科迪亚克对着那片可疑的树林打了几个点射，趴在地上纹丝不动。腹部下面的沙土出奇冰凉，他感觉下面有块石头，硌得生疼。他本能想挪开，又不敢。他怕身体会触动野草，或者拱起沙土。任何风吹草动将会致命。优秀的射手都会洞察，然后凭借过人的胆识送他离开。
对面的家伙非常狡猾。昨天那场混战势均力敌，那帮经验老道的恐怖分子凭着人数与战斗经验的优势，对科迪亚克所在的小分队发起围剿式的攻击。先用重机枪和火箭弹压制，再来穿插分割包围。科迪亚克他们也不是怂蛋，且战且退，找到一处地势高的树林做掩护，对敌人进行精准式清除。
无坐力炮，枪榴弹，手雷，轻机枪，反坦克火箭筒，狙击步枪等等，能用的全部用上了。方圆不到两公里的荒野冒出阵阵浓烟。硝烟弥漫，枪炮轰隆。土黄色的武装分子一个个猝然倒下。而身边的战友也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化为肢体残骸。
科迪亚克几乎目睹战友们在爆炸冲击波中解体。那些生龙活虎的雇佣兵们，十分钟之前还嘻嘻哈哈，相互捉弄。当战斗打响时，逐渐消失了，变成一撮撮碎肉，或者血雨，在空中化为白色的黄色的或者是红色的雾霭。
枪声之后的原野十分安静，能听到自己的心跳。虫子的呢喃声适时传出来，减弱了战场本有的残酷。对面的树林没有人移动，倒是有几只鸟儿。在黑暗中分不清什么物种。两条翅膀一闪一闪，从朦胧的黑幕窜出来，鼓起一股凉风，吹得人心头一惊。
趴了二十多分钟。科迪亚克胆子渐渐大了。他迂回到左侧，潜入一条壕沟，再匍匐前进，爬进那片树林。
敌人的阵地比起这边的破败与残忍，要醒目得多。几辆由皮卡改装的装甲车黑乎乎地窝在草丛里，冒出浅蓝色的烟苗。五六具碳化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搭在车架上，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：那一定是措手不及的逃遁。敌人即使再出色，也没有炮弹快，装有制导装置的反坦克导弹击中了皮卡，他们在弹雨中倒下。
科迪亚克悄悄地摸进树林，小心翼翼的，生怕碰到灌木杂草，会惊动那个强劲的敌人。约莫二十分钟，他终于摸到敌人射击的位置。一颗粗壮的古树下，半躺着一个大亚裔族黄皮肤的敌人。
“不许动！”科迪亚克端起枪，朝他喊。
可血泊里的敌人一动不动。他大胆去踢他，软绵绵的，去试他的鼻息，已经断气了。科迪亚克像是被蛇咬，疯狂地朝那个死人喊：“起来，起来，我们再干一场！”
科迪亚克的梦做得很真实，当他被阿德龙摇醒时，才知道这是南柯一梦。
可这梦，细节却这么清晰。
后来科迪亚克才知道，这是那个叫龙爱国的亚裔族雇佣兵留